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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响我的那些人和书
●方便面厂 孙杰
说实话，年轻时我读的书少而杂，有的简直算不上书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我正值少年，那时根本就没有电子书，甚至连纸质报刊可阅读的文字东西都很少，我的阅读是从一个偶然开始的。那是1979年末，我在石桥乡上初中。在外地当工人的三大爷，春节回家探亲随意捎回来一本彩色封面的杂志，我立即抓到了手，彩色封面是女明星潘虹的照片。这是我接触到的第一本书，确切说是杂志，我很惊奇地说：“大家电影！”也没人搭理我，拿到书后，我爱不释手，图画连文字，悉数尽收。后来才知道这本杂志名是《大众电影》，“众”字繁体字与“家”极其相似，当时我脱口念错，也没人给我纠正，但对书的喜爱就是从那时初露端倪的。
八十年代，从二舅那里，我偶然遇到一本薄薄的小册子，是硬笔行书字帖《庞中华字帖》，写的是《智取威虎山》唱段文字，从爱书到爱字，我又一次爱不释手，边读边抄，文笔和字体同时得到提升，从此感知到了文字的魅力和硬笔书法的韵味。
不久，在去新疆当兵的二舅包里发现了一本真正的书——马烽、西戎的《吕梁英雄传》，那时也没有可选择的，抱起来就啃！疙疙瘩瘩、津津有味读了很长时间，完全陶醉在文字的魔力中，第一次真正体味到了文字的芳香。
后来上了高中，进入八十年代中期，改革开放，文学之书潮流汹涌，我的视野也豁然开朗，这时候我如饥似渴地阅读到大量文学书籍，国外的《红与黑》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《复活》《悲惨世界》《基督山伯爵》，等等；国内的，一下子就沉浸在鲁迅、王蒙、张贤亮的书籍中，不能自拔。
但少年时代的我因家境拮据，想读书却买不起书，自从读到鲁迅文中孔乙己的“窃书不为偷”的言论后，我就大胆偷起书来。说来也幸运，次次成功，因为那时没有监控设施，也不知孔乙己给了我多大的胆量，心理素质那么好，每次偷书就好如拿自己家的东西一样，胆大而从容。几次被逮，又多次被宽容的经历，历历在目。
每逢周末，我就踅进临颍火车站东边的新华书店，直奔文学书架，读到精彩语句赶紧背下来。那天眼看书店要关门，我意犹未尽，在店员睽睽如电的目光逡巡中，我胆从胸中升，迅速把一本王蒙的《青春万岁》塞入裤腰带，因为肚子瘦瘪，山水不露，非常顺利。第一次成功，成功的喜悦鼓励了我，便如法炮制了第二次，我趁人多之际把《基督山伯爵》第一册别在我瘦小的腰带上，在出大门口的一刹那，腰带因年久变糟，撑断了，当时可想而知，腰间的书在众目睽睽之下掉了出来。在女营业员逮住我的一刹那，我没有逃跑也没法逃跑，当我迅速提起裤子时，发现尴尬的不是我反而是营业员和旁观者，当我在面红耳赤中接上、系上裤腰带，从口袋里拿出我刚刚在河南省《专业户报》发表的小小说《辣嫂》时，他们不但忘了我的“罪行”，也忽视了我的举止。女营业员看着报纸念道：“小小说《辣嫂》。”同时现出惊讶万分的神色：“这货确实是个作家啊！”几个营业员随之向我投来钦敬和羡慕的眼光，书店负责人当即表示，我可以随意到这里看书，也可以借走，不必偷偷摸摸！从一个窃书者到一个闪光的作家形象，角色转换得就是这么神奇而突然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就是这么文学繁荣、作家高贵、民风敬文的！
我这些狼狈不堪的糗事不堪重提，但我看书的习惯还要说说，别人是看书，我是吃书。从废纸堆里捡到的《儒林外史》《红楼梦》《西游记》《飘》，虽然都是盗版书和毁坏书，错讹衍脱之处甚多，我仍然一点一丝地汲取营养，生活的困顿和不快往往靠文字的芳香去化解。往往一本书看下来，满篇都是我的批注。因在胳肘窝里夹得太频繁，书磨损严重，简直变成烙馍卷了。我对书的“敬重”竟达如此！巴尔扎克、大仲马、小仲马、肖霍洛夫、普希金、鲁迅、王蒙、张贤亮、刘震云、李佩甫、南豫见、李春雷、邵丽，等等，他们都是我文学之路上的贵人，我都是怀着无限的敬意“吃”了他们的书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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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作者：admin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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